近日有幸聆听关于宋代书法家米芾的艺术人生,心中波澜起伏,久久不能平静。那段跨越近千年的历史烟云,因一个被冠以“米颠”之名的灵魂而变得鲜活、生动。他的故事,并非一曲循规蹈矩的赞歌,而是一篇关于如何以赤子之心,在世俗的框架中守护艺术真谛的狂想曲。
“颠”,是打破规则的天真。在礼法森严的宋代,米芾的举止无疑是异类。他见到奇石,便整衣冠而拜,口称“石兄”;他痴迷书画,可以以死相胁,从他人手中“巧取”名作;他不喜官场逢迎,衣着仿效唐人,言行无所顾忌。在世人眼中,这是“颠”,是疯癫。然而,在这“颠”的表象之下,我听到的是一颗未被世俗尘垢所染的艺术童心。他所打破的,是那些束缚天性、压抑真诚的虚伪礼教。他的“拜石”,是对自然造化之奇的顶礼膜拜;他的“癫狂”,是对艺术之美毫无保留的炽热爱恋。这份“颠”,让他从一众谨小慎微的文人中脱颖而出,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、有血有肉的“人”。
“痴”,是深入骨髓的专注。米芾的“颠”若仅止于行为乖张,那他不过是一介狂生。其真正的伟大,在于“颠”与“痴”的合一。他对书法的钻研,可谓呕心沥血。他临摹古帖,几可乱真,这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观察、摹写与领悟。他所提出的“无垂不缩,无往不收”等书法理论,至今仍是学书者的圭臬。聆听他练字的故事,我仿佛看到一位艺术家在寂静的书斋中,与古人神交,与笔墨搏斗,将全部的生命热情灌注于笔尖的方寸之间。这份“痴”,是他的“颠”在艺术领域的升华,是将狂放的情感转化为不朽技艺的熔炉。
“艺”,是人格性灵的流淌。最终,所有的“颠”与“痴”,都凝结成了他笔下那风樯阵马、沉着痛快的“刷字”。他的书法,八面出锋,变幻无穷,结构欹侧,率意天真。看他的《苕溪诗帖》《蜀素帖》,那不仅仅是笔墨的舞蹈,更是他整个人格的宣泄与流淌。没有掩饰,没有造作,有的只是那一刻的性情与功力最完美的结合。他的画作“米氏云山”,信笔点缀,烟云朦胧,开创了中国文人画的新境界,这正是他内心山水意象的自然流露。艺术于他,不是谋取功名的工具,而是安放其自由灵魂的桃花源。
反观自身,心有所悟。在当今这个追求效率、标准化和“人设”的时代,我们似乎活得越来越“正确”,也越来越扁平。我们害怕被贴上“不合群”、“不成熟”的标签,于是收敛锋芒,磨平棱角,将内心那个真实的自我深深藏起。而米芾的人生,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我们遗失的珍贵品质——那份敢于不同的勇气,那份不计得失的热爱,那份忠于内心的真诚。
他的故事告诉我们:真正的创造,往往源于对规则的必要性“颠覆”;而极致的成就,必然来自心无旁骛的“痴迷”。我们或许无法也不必复制他的“拜石”之举,但我们可以学习他,在自己的领域里,保留一份“痴”心,守护一点“颠”魄,不随波逐流,不泯灭初心。
感谢这次聆听,让我与这位千古“趣人”相遇。米芾的艺术人生,如同一阵来自宋代的清风,吹散了我心头的些许迷雾。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,少一些世故的算计,多一些“米颠”式的真性情,勇敢地书写属于自己的、酣畅淋漓的“一笔书”。
(师范学院特殊教育2502何佳颖)